[小牙]父亲，是前世的情人[ZT]

父亲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死心踏地爱着我的，男人。

有一天我看完《蔷薇岛屿》，哭的稀里哗啦的时候，处理说了这样一句话，父亲，是前世的情人。这之前处理夫人还说过“女人都是双性恋”，“我们都是歇死低里的宝贝”，“我是女人，除了软弱一无所有”这样的经典名言。

处理没有读完大学，从浙江那个小城市义无反顾来到上海。对于她的伟大举措，我一直佩服不已，“很贫穷，很快乐”，那是她的原话。尽管我笑的有点勉强，但既然她坚持这样说，我就宁愿相信。
前几天，突然得知她回家了，爸爸中风。qq上碰见问起，她突然说后悔。我一惊。我说处理以后我也会离开家离开上海的，她只说了一句，不要离开父亲太远。

父亲，是前世的情人。这个女孩子说这话的时候，于午夜坐在高高的栏杆上和女伴抽着烟聊天。后来她离开他，跑到陌生的城市过着“贫穷但是快乐”的生活。再后来他病倒在病床上，白白的床单上，他张着眼睛巴望着她回家。

以后我也会走同样的路。可是处理说，不要离父亲太远。我心虚地回答，本来就不住在一块，然后以为可以心安理得。

从小我就不和爸爸住在一起，很小时候爸爸就很忙，好象没有一起生活的记忆。依然很小时候爸妈离婚，爸爸始终忙，我就跟爷爷奶奶住，在飞机1小时40分钟乘船40小时距离的另一个城市。
和父亲一起的时间，掰掰手指头都数的过来，但是直长到现在，我依然非常崇拜父亲，甚至很恋父。

在网上我说我爸爸喜欢玛丽莲梦露这样的性感女人10年以前会花40美元买她的写真集，我说我爸爸还用手帕，我说我爸爸穿佐丹奴的t恤……老马说你老爹老帅哥的说，于是心里面开始得意。

那个男人那样像爸爸，是爸爸的年纪。背影，走路的样子，抽烟的姿势，说话的表情，醉酒后的反应……我死死地盯着他，眼神纠缠，眉头紧缩。
他在饭桌上举起酒杯，对他的女儿说，我们女儿今天真漂亮啊。
我的双眼开始湿润，心脏剧烈疼痛。

奶奶说，你爸爸剃了光头，以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好象是头发有点掉了。
我的心开始往下down。
爸爸正在南美州的某个国家长住，那里气候炎热。爸爸年轻的时候去过几十个国家，我总觉得人到中年应该享受家庭的安定和温暖，可是他一个人在那里，孤独辛苦。而且开始苍老。
对这些我都选择视而不见，并且还乐呵呵地大肆宣扬，我老爹真另类，老帅哥的说。
我以为熟视无睹就真的可以安慰自己。
爸爸mail过来新拍的照片，头发长出了一层，皮肤超级黑，已经有了苍老的样子。
心里面又开始疼痛。他就这样肆无忌惮的，开始苍老了。我亲爱的，风度翩翩的爸爸呵。

到现在我到保持每周给爸爸写一封长长的mail，我的生活我的朋友我的想法，无所不说。当然有时侯我会以一种婉转的方式，比如我买了一包ysl，然后我会说，爸爸我的朋友小邪，她最近开始抽烟了。过了一阵子我说，小邪没有抽完第一包，她觉得烟不适合她。爸爸什么也没有说。
他一直回复的很少，有时侯我担心，那么长的信会否让他厌烦，但是如果哪个星期没有写，他会立马打来电话。
——最近如何？
——很好。
——怎么好？
——就是不错。
——钱够用吧。
——够。
等到冷场时候我觉得我也该说两句，于是会进入下面的模式：
——你如何？
——我最近很忙呀，我们进入雨季了，工程开始紧……前几天说上海……最近王菲是不是又和谢霆峰好啦……上次报纸上说中国那个什么你知道哇……要买什么东西吗……注意身体……
我在这里恩或者哦，或者啊？总是很词穷。可是每每挂完电话就很追悔，其实我有很多可以说的呀。

另一种情况打来电话，是爸爸喝了酒之后。
每每喝的微醉，爸爸就要打我电话，也不管我这里是几点钟。有时侯是回到住处，有时侯刚从酒吧出来的路上。他在那里絮絮叨叨问着每次都要问的话。然后开始罗罗唆唆嘻皮笑脸，所以每每总是过不一会儿后，我才知道他醉了。
——喝酒了吧？
——喝了一点。
——醉了吧？
——没有，哪儿有？
然后他开始笑。再然后他开始说一些很肉麻的话，你要记住，你永远都是我的女儿，无论你做什么，到哪里去，我都会支持你。
电话里我也语气轻松地嘻嘻哈哈，开开他玩笑，但是每次挂掉以后鼻子就酸酸的。干什么要说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呢？哇5555555555

情人节的那天，雨很大，我低着头匆匆赶路，没有带伞。口袋里的手机很突兀地响起来，接了三次那一头都只是嘈杂。有点怒。
刚到寝室，还在思索着那串陌生的奇怪号码会是谁，电话铃响了。是爸爸。
惊地张大嘴巴，天哪你那边应该是凌晨了吧？怎么这么晚还打给我呢？！
今天是情人节哪，valentine’s day，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情人啊，有没有男孩子送花或者巧克力？
爸爸在这样一个日子里的凌晨给我打电话，调侃着说，我没有情人，只好打给你了。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情人，但你，是我的小情人。
爸爸喝了酒，说话的时候，一字一顿地吐出来。
我没有办法去揣摩他的心情，或者说我不愿意去揣摩，我只记得近十年以前，他在南京路上给我的step mother买玫瑰，包装的非常漂亮，价格不菲。它开的那样艳，都不记得它凋零的样子。想问爸爸有没有给她打电话，终于还是忍住。

几小时前爸爸又打来电话，他说我要回来了，25号就要离境，你回家。我说好。然后我犹豫了一下，说，我要和你谈谈，我决定毕业以后离开这里，离开上海。爸爸语气突然上扬，什么？！不行！！他说我去了那么多地方，上海是最好的，哪怕是国外都不比上海好，你不要胡思乱想，就呆在上海。他的语气有点愠怒。我很平静地回答，我知道，我很爱上海，但我仍想离开，或许还会回来。
爸爸突然语气温柔了，是感情的事情吗？如果是的话，我就不反对。我很开通，这种事情我一定会支持的。我突然哈哈哈在电话里大笑起来，没有没有，真的没有。爸爸也开始愉悦，你瞧，你该为有这样一个老爹幸福。
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不住地笑，在心里重重点头。

“童年夏天午睡的时候，父亲让她趴在他的身上，摸他的下巴。短短的硬的胡须茬，刺着手心发痒。他们住在弄堂里的老家，木板地上铺着凉席。父亲是年轻的男人。这样干净英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