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少年终于从尘埃漫道中出来了,一身素锦短剑斜佩,意气风发。 少年望望来时的路,再看了看眼前云雾缭绕中的山,想了想,拍拍身下的白马:“喂,马兄,你说这山我们是走还是停啊?” 马唏律律地叫了,少年脸上有笑,“不就是闯荡么,马兄,我们走吧。” 于是山林间便空寂地剩下了少年踏马北行的声音和他意气风发的歌调:“朝辞白帝彩云间……” 一路奔波未停,出锦城,过扬州,行洛阳,去长安,少年的脚步一直未停,踏向那个冠盖满京华的长安城。白马无声相随,听已是青年的少年在马背上醉唱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马不停蹄。
青年就那样闯进了那个繁盛的城市,他醉酒后一挥而就的诗,绝艳京华。 从少年到青年的脚步,一直不停。 青年终于昂首阔步的走进了红墙灰瓦砌起的宫殿里。 他谈他理想中的社会安定政治清明;他做诗看见皇帝赞许的眼神;他狂笑大喊“我辈岂是蓬蒿人”;他大步流星朝着终点走去,唱出那个时代的最强音。 白马依旧静默地驻在身边,看着少年走到青年再走向中年。 少年已经不走了,他坐在树下喝酒,一杯接一杯,千杯不醉。 那个仰天大笑出门去的少年不见了,一个眼神沧桑的中年男子在举杯销愁。 他在想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在写“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容”。 何必再走下去了呢。怎么再走下去呢?远处有笛声响起,何人不起园情呢。 白马和中年依旧不走。又有一个少年出现了,一如他当年的意气风发。 少年说他叫子美,他读过许多诗书,现在前去长安。中年酒酣,笑了:“子美,我叫太白,我跟你一起上京吧。” 本已厌弃了长安城的中年又起身了,骑着白马踏北行,管他美人隔不隔云端呢?管他是不是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呢? 原来停驻是为了更好地上路,停下来,找到长风破浪,直挂云帆寄沧海的勇气,继续走下去。 当年走马踏北行。 男人坐在树下,甩手碎裂了酒坛,骑马启程。 男人和少年的眼神里,有同样坚定的光芒。 还要继续前进么?风如是问着记忆。 男人脸上有张扬的笑。 为什么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