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utine

1，求助
‘事情是这样的，你可以选择先不发表意见。’他说，背对着我。我只可以看到皮椅的那面他的上半部分头颅，在窗子透过的阳光下。
‘……’我从没这样听过一个人说话，以这种形式。

之后，他停了很久，吩咐我可以离开了。甚至还是保持那种姿势，事实上，谈话的半个小时内，他都不曾改变，仅能看到烟雾从椅子那边腾起。这一切都太可笑了。

我到这里的原因，不外乎寻求帮助。三天前，我就发现了件怪事，虽然我照常出席了一切应该到场的不同场合、地点。但心里总不是滋味，一些问题还是接二连三到来。

这位先生——能告诉你遇到异样的事情该怎样处理。如果你自信到可以自己应付，就完全不需要浪费金钱。可惜我不是。下午时，我终于作了这个决定。

——屋子里到处是奖章、手稿和铭文，也能看到一些老旧的被装裱起来的照片。这里的房子以六幢为区域划分。在河谷附近，来时我还留心欣赏了泉水的声音，连同修剪地很美丽的花圃，偶尔会听到孩子的叫声。并与马车夫谈论了一些琐碎的事——关于河谷。当然，这个年代很少见如此工作的人，除了这里。这个小砖块垒成的红砖黑边的房子与河谷很相配。

好了，来叙述我的遭遇。

一周前，我在早晨出门时总会遇到一个锻炼身体的老人。他很老，非常像我们在星际传说中见到的——满脸皱纹——眼睛十分突出，身体又有些弯曲的人。他裹着灰色的大衣——一种麻毛混纺物，后面打了许多折皱，长得不适合他的身体，下身却是一条深色的布裤子，总之，整体不是十分协调。我对他的相貌不十分讨厌，毕竟，大概人老了都是这样一番固定模式的长相吧。我想。于是，我尽量不去看他，而是换作欣赏脚边的花草。可是，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久。一直到……

等一下，我总是用余光感到他在注视着我。但我却无心去证实。我想，如果他真的有什么目的，也必然隐藏，不会被我轻易知道。

紧接着，我越来越忍受不了被人暗中观察的行为所带来的异样感受。
我必须采取措施。

2，意外
一天中午，我草草吃完午饭，就站在窗边踱步，等待着他出门散步，再伺机与他交谈。

果然，楼的拐角出缓缓走出一个身影——佝偻身体、灰色的大衣。他和往常并没有不同，只是手里拎着什么。他绕着楼体走，绕着圈子，一圈一圈。

‘哦，我老了可不想这般。生活会如此不公正地对待一个人吗？’我想他还会转到我的窗前，于是到桌旁倒来一杯泥色液体。每当这时，我都会幻想会有一个宠物陪着我，帮我把门口的报纸之类的拿进屋，然后一起看电视里笑得很开心的人物。

我把杯子放在窗台上，接着舒展了身体，毕竟睡觉、吃饭都不足以让我觉得胸腔畅快，平常，很容易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堵着，很不舒服。我时不时会看看窗外，并不很注意他的步伐，老人，已经老了，如此而已。用钢勺搅动着泥水般的液体咖啡，看着咖啡和奶混在一起，画出一个个圈后慢慢融合。我似乎看到了什么。

他在阳光已经偏西时终于到了自己的住所。我开门走了出去。灌木长势喜人，于是我也有了躲藏的好地方。

楼梯吱噶作响，由于年久浸泡在水里，很多墙皮都像鱼眼一般鼓起来，一阵阴冷的气息让人不禁缩起身体。我没有找到开关，似乎甬道很漫长，一眼望不到头，似乎有几家住在这第一层，具体不清楚，顺便说，这里的第一层和普通房子的二层同高。

‘他刚才……是到这里了吗？’

‘他大概不会住最里面吧。太冷了，不适合老人，我想。’我开了口。

立在这里很久，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想法，没人可以减少我对他的疑虑。事情就这么进展，没什么进展，时间流过，我是很想走进去。但又害怕被人当作小偷之类的人物被他人看到。

‘哄隆’一阵低低的引擎声传来，由远及近。

于是我立刻找到楼梯的拐角处隐藏起来，尽量弯下身体，并观察情况。半分钟后，几个身材矮小的男人（我这么说，因为他们都装备得很严实，另外，大都来自他们走路的体态）进了楼里。并且径自走入甬道内部，脚步声逐渐变小。之后就没什么动静。

我活动身体，并准备回家。

‘好，那你亲自去……谈谈，我想，……对大家都好，你的分量……重。’并没有听清所有谈话内容。我再次退回原地。然后看到——三个男子中的两个架着驼背的老先生走来，另一个在前。

‘你们应该礼貌地对待一个老人，想想，你们总归会老，而且我希望你们别忘记，我曾经也是一个厉害的人物。’他瞪着眼睛看着身边的两个人，并尽量伸直身体以便体现自尊。

我跟着，发现他们将老人带上了车。车上还有接应。

‘看来还是有组织的。这老先生，干什么的？’我想。

3，不知谁告诉我一个‘故事’。

‘近年来，警部发现在案的一个犯罪团伙总在秘密接头。但发动许多探长似乎效果并不明显，在手的资料显示，这些人下手非常狠毒，并具反侦察能力，总是很少留下痕迹。警察在尽力寻找知道内幕的人，找到了几位，但都在警察找他谈话前失踪。这又给警方增加不小的心理压力，这么下去，恐怕会引起人们的慌乱。……’

‘怎么很像小说，虽然有悬念，可大都能猜出结尾，真没意思。’我对他的讲述尽管忠实地听过一遍，但并没有放在心上。

‘……’

接着，后来几天，在我跟踪下，终于在郊外一个废弃的小房子里发现了问题所在。的确，通常是矮小的男士负责接来各方面的人——证人、目击者、被发现的跟踪者以及他们已经不在组织工作的老先生、老妇人抓到这里，这些人十分具有经验，在前几十年，都是靠这些人的心狠手辣帮助组织获利丰厚。所以，这些抓来的人待遇很不一样。比如，证人等会关在离这儿不原的一个地下室内，具体怎样我不清楚。

只不过，我没有再看到他们走出那个狭窄的地下室出口。

那些人的触角很长，政界、商界等都有他们埋伏的人。这让我吃惊，说不定，连警界也有。

‘太可怕了。’

‘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呢？’

‘哦，上帝，我知道不该寄希望于您，您能看到这一切吗？’

——这三句话是我近些天内经常说的，大都是对自己说。因为这件事，我还没有让更多人知道。

——他们会为我担心。

——说不定我会死于非命——和那些证人们一同，消失在黑暗中，也不被其他人发现。

关键是，那位老先生究竟是证人，还是他们的头目？我无法打这个赌。

又过了若干天，我来到河谷，寻找一个神秘的老人——很少有人和他谈过话，并不代表他不善言谈，而是，他赢得人们的尊敬，作为一个可以预测些什么的人，大多数人不愿和他谈话，担心在他的话语中得知自己身上即将发生的可怕的事。

我真正遇到了问题，于是到了那里。他和外界接触不多，而且大概也没有机会将我的事情说出去。我只可以相信他一个人。

‘这大概是我所遇到的问题。’

‘嗯。有些棘手。’

‘您认为，他是什么人呢？那位老先生。’

‘你到了所说的目的地，问题在于，之后，你又有没有看到那位老先生。’

‘哦，我知道了，他如果是证人，也一定不会再出现在世界上。’

‘大致如此。虽然，我对你说的并不完全相信。’

‘……’

‘那么，’他咳了咳，‘你先回家等着，看有没有新情况。’

——谈话的部分内容。老人以极其温柔的声音，关怀的语气和绅士般的风度帮我考虑问题。另外，他的指甲修剪地很好，并且将头发整齐地梳在后面。他说‘我所做的一切考虑和猜测都是为了你的安全。’

——‘这个世界，值得相信的人已经不多了。’我承认目前来说，如同羽毛般，我期待他的哪怕一句话。

我站在原地，点点头。

听着自己踩在地板上的脚步声，被周围代表荣誉和信任的手稿环绕着，一切都变得温馨和而惬意。

世界的重量减轻了，载着黑暗的车子也都翻到暗沟里，太阳跃出地平线，一切都照亮了。

‘喀，嘣。’

‘砰’

‘……’

我的最后一眼映着椅子那边的人。该料到，那个不高的皮椅子，我只能看到他的头颅上半部分，那个人身材必定不高。作为男人，他大概是背部的问题而必须弯着。——常常等着见的老先生，坐在我面前，手中的枪杆子还冒着白烟。
请勿转载及未经作者允许的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