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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挪威的森林》中的人物

... 发表于 2006-12-17 11:30  ... 19946 次点击

    手上這本是故鄉版,據說現在已經很少見到了。

  也不是自己買的,去人家家玩,看到了,挖過來。

  於是我架上多了一片暗鬱的森林,挪威的森林。

 


  村上春樹已經是個中年男了,如果沒有走上寫作一途,天曉得他現在會是什麼樣子。或許就是守著那個咖啡店每天看人来人往罷。或許會成為旅遊地圖上的一個星號,然後備註的note上寫著:這家店有個很奇怪的老闆,常常說些很奇怪的話,煮很好喝的咖啡,放很好聽的音樂。

  或許吧。

  我讀書的壞習慣是很主觀,非常主觀。我不太喜歡去探究作者生平然後揣測他的作品內容是不是某一部份的投射。我大概算是懶惰又旁門左道,習慣性的我總是直接就跑到作品裡面
做我自己的想像,我自己的解讀,當然這樣有好處,好處是我讀起來輕鬆自在,壞處是作者在某種面向上就離我離得遠了。不過還好,村上本來就是個孤離的人,直接進到他的文字中應該是比研究他的生日星座血型童年經驗,來得容易一點。

  剛開始讀這本小說的時候村上熱還沒燒起來,賴明珠的譯本還沒問世,而我還是非常青澀的,青少年。當時有些東西是很難懂的,不過漸漸長大就很莫名其妙開始明白。也不是因為別的,大約就只是因為自己年紀大了。有人語帶貶意的說村上是感傷主義,我贊成,百分之百贊成。坦白說,村上的憂鬱是知識份子的憂鬱,村上的哀愁是知識份子的哀愁。
  
  再說明白一點,村上是亞洲經濟強國--不,是世界貿易強國,日本,的首都東京,的中產階級知識份子,都市人,高度文明化的現代人,受過完整教育的高級知識份子。他沒有寫出傷痕累累鄉土文學的背景,也沒有寫作戰爭文學的本錢。他的東西,對中東或非洲的人民來說簡直是吃飽喝足的奢侈。

  可是我還是喜歡他的書,非常喜歡。

  起碼村上是坦白誠實的。他只寫他自己能力以內的東西,只寫他自己的人生,自己的背景。有人說他無病呻吟,我覺得不。如果他故意寫自己是吃不飽穿不暖的鄉下貧農,那才叫無病呻吟,才叫噁心。

  而我們都是這樣的人,都市人,高度文明化的都市人,心裡有空缺的知識份子。所以村上的出現讓人覺得,啊,原來不是只有我這樣。他駕馭文字的能力,把一些無法用符號表現的感覺,表現出來,讓人在心裡說:就是這樣。

  關於渡邊。

  村上筆下群像裡我最難以忘懷的是這位渡邊君,全名應該是渡邊徹吧?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是這樣唸:Tetsu Watanabe?以前聽人說過但不是很確定。

  渡邊是個很疏離的人。我想村上在與渡邊對話的過程中,並沒有很仔細探究他的過去。渡邊君是獨子,一個人在東京念書,在唱片行打工賺學費,喝黑咖啡。喜歡聽爵士樂。

  他與社會群體保持著一種奇特的關係。他不太在意外界的事情,生活需要也很簡單。我想他是一個非常能離群索居的人。不管是在心靈與物質上的需要都算是低於平均值吧?不管是朋友還是什麼,對他來說都是可有可無,有也好,沒有也好,他從來沒有改變過自己的腳步,專一一意的過自己的生活。
  
  也曾有人試著接近,試著將自己的世界流進到他的空間不過都沒成功。

  類似舞舞舞,不停的跳著自己的舞步,而且就自我而言跳得人人都能讚美。

  可是這樣的渡邊卻極度,極度的需要著直子。

  關於直子(naoko)。

  直子不屬於這個社會,一開始她的世界是木漉(kizuki?應該是吧我不是日文達人只有記憶而已。),後來木漉自殺,直子過了一段一個人的生活,終於因為無法適應社會而失衡,住進阿美宿舍(故鄉版譯名﹞她跟渡邊一樣都沒法需要外界,或是被外界所需要。我想這是渡邊強烈渴求她的原因之一。

  她是男生『永遠的夢』,是那種的女孩子。脆弱不安,美麗而接近透明,回頭的時候露出小小的耳朵與白晰的頸背。雖然令人感覺缺乏溫度,但是卻讓渡邊意識到自己心裡的欠缺,渡邊一直以為如果能把直子拉出那個扭曲的內在空間的話,如果他們能夠一起建立一段關係的話,或許兩個人的不穩定都能
得救。

  對了,得救。渡邊一直想把直子從那個扭曲的房間裡拉出來,一直想要救她。可惜並不是渡邊不夠盡力,而是直子壓根就抗拒著要出去,玲子寫信對渡邊說不是他的錯,他們都盡力了。希望他能夠真誠的面對綠(midori)。

  我不知道村上是否能明白,渡邊在直子死後一個月的自我放逐與流浪到底代表什麼意義?是為了贖罪?是為了哀悼?還是為了在面對綠的時候能夠給自己台階下。

  關於綠。

  這個女孩子雖然是很不普通的一個女孩,但跟渡邊比起來,是非常踏實的在生活著。照顧書店還有生病的爸爸,有一個自私又缺乏幽默感的男朋友,喜歡燒菜而且是正統的關西菜,常常托著下巴問著一些有的沒的難以回答的問題,再不然就是穿著很短的裙子露出漂亮又修長的腿。姐姐的名字叫做桃。

  這些說法都很難描出綠的輪廓,綠一直在扣扣扣的敲著渡邊的門想送點什麼東西進去。其實她一直很想任性的做些什麼的,就像同年齡的其他女孩子一樣盡情地任性,人家只會笑著說:『真拿這些年輕女孩沒辦法!』

  但是綠最大的任性也僅止常常煩著渡邊,或是因為生氣而假裝不理會他。在很多方面她是充滿溫度又溫柔的,可是對渡邊來說還是太實體化了一點,對於自己的美麗彷彿意識的到,又彷彿漫無目的的讓那些美麗溢出去。渡邊沒有辦法拒絕她,總是對她耐心而溫柔,就像對小孩子一樣。

  綠迷人而奇妙的地方在於她在成熟與稚氣間徘徊,如果說是顏色的綠的話就更能顯出這樣的特質吧?綠色的葉子既不是白芽般全然的新生,也不是轉變成黃色的全然的成熟。

  雖然說玫瑰不叫玫瑰還是一樣香,但是我覺得如果綠不叫綠的話,就不再那樣可愛了。

  渡邊有一次說:『由於遇見妳,才使我對這個世界稍微習慣了一些。』

  綠應該是很高興的吧。

  並沒有意思要把這篇文寫得這樣長,不知怎麼回事。

  而還有玲子,初美,兩個很棒的女性,以及永澤跟木漉沒有提到。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某種暴力思考模式下犧牲了討論她們的空間?應該不是,只是實在把文章拖得太長了,而我自己對渡邊君又有非常私密的情感。
或許腦筋清醒的時候再試著說玲子等等,不過不知道要多久?

  小說沒有交待得很清楚,但是我非常希望渡邊君能以自己的方式過著自己的日子,他不喜歡被牽制住吧!所以也希望他一直都保持那樣的自由,雖然是不需要任何人但還是好好的生活著。

  渡邊君,祝你很好。即使將失去什麼,也要很好下去。


  有一些片段是我特別喜歡的,沒為什麼就是很喜歡而已,其中第五章非常簡短,甚至可以整章引出來。就引這些片段做為結束。

Chapter 5--隔離的世界

  『謝謝你的來信。』直子這樣寫著。信是從直子老家直接轉送來的。她信上還說,收到信並不意外,坦白說是非常的高興。因為她也正在想是不是該趕快寫封信給我。

  讀到這裡,我先打開房裡的窗戶,脫了外套,然後坐到床上去。附近的鴿籠傳來了鴿子的叫聲。風吹動著窗簾,我一手握著直子寫來的七張信紙,置身於毫無邊際的冥想之中。才只讀了最開頭的幾行,就感覺到我周圍的世界逐漸失去色彩。我閉起眼睛,花了很長的時間去整理出一個頭緒。然後做了一個
深呼叫器,再繼續讀下去。

  『來到這裡已經將近四個月了。』直子繼續寫道。
 
  『我在這四個月裡

        --﹝直子信略﹞--

信寫得很長,請原諒。』

我從頭讀到最後,又再讀了一遍。然後下樓在自動販賣機買了一罐可樂,一邊喝一邊又看了一次。然後才把七張信紙折好放回信封,放在桌上。粉紅色的信封上,以對女孩子來說太過工整的小小字體寫著我的名字和住址。我坐在桌前看著信封。信封背面的地址寫著『阿美宿舍』。很奇怪的名字。我望
著這個名字想了五、六分鐘,猜想這大概是取自法文中ami(朋友)之意吧!

  我把信放進抽屜之後,換了一件衣服出門。因為如果我待在那封信的附近,就會把那封信看上十幾、二十遍。我以前常常和直子一樣,老是在禮拜天一個人漫無目標地在東京街頭閒逛。我回想她信裡的每一行字,不斷地反覆思量著,徘徊過一條又一條街道。直到日落才回宿舍,打了一個長途電話到直子住的『阿美宿舍』去,有一位女性來接電話,問我有何貴事。我說了直子的名字,然後問可不可以在明天中午去探望直子。她問了我的名字,又對我說請三十分鐘後再打來。

  我吃過飯後又打了一次電話,同一位女士對我說可以探望,請儘管來。我道了謝掛斷電話之後,把換洗衣物和盥洗衣物放進旅行袋。然後再一面喝著白蘭地,一面閱讀『魔山』,當我睡著時,已經過了午夜一點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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