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4-24 14:17 WooBaby
想起的事情

[size=2]我沿着操场边的大路往家走,雨开始下了,漆黑的雨点旋转着坠在地上,敲在深褐色的落叶背后。我把外套顶在头上,深深呼吸突然变得寒冷的空气,走过沉寂的两座食堂。前方小卖部的灯光像在春日中融化的肮脏雪水,虚弱的鹅黄色流泻到地面,在水坑中晕开。我踩上去,水纹一圈圈在鞋边聚集。


水纹一圈圈在鞋边聚集,我们的鞋微微有些湿了。
“回去么?”他问我。
“再走走吧。”

我们路过中学的一个侧门,门边的保安抬头望望,不知道是否看向我们。门后面是一个长长的斜坡,我们总是一口气的冲上去,发现铁门紧锁,然后起哄似的放声大笑,转身将摇晃的铁门嘶哑的碰撞声留在我们身后。后面的人行道肮脏破损,雨水冲刷后渗出腐烂垢泥的气息。他把头发用力的拨乱,继续陪我走下去,尽头处交错的立交道路从平地耸起。他望着前方走去,“想听个故事吗?”


想听个故事吗?多少伟大的传说可以这样开场,英武的骑士和重楼深锁的公主,男人身后一转而过的黑丝绒披巾,夜莺的心脏深深的嵌进了一根爱情的刺。盲眼的说书人努力的比划着他的胳膊,我却噤声,从没有对他讲出那个故事。任由背后的布景融成一色,年轻时忧伤的颜色,浅灰褐色和金色相间的颜色。


浅灰褐色和金色相间的颜色,被我们的脚一寸寸拖在身后。大地在身下,最高的立交桥上,两个身影并肩而行。灯光照耀的路面上,两枚浓缩过的浅黑色的影子,没有犹豫悲伤没有喜乐,影子平滑的沿着白色的标线移动。移动。后方强光转瞬即逝,身边带着汽油味的狂风呼啸,我们都被吹得变了样。风很大,打在我们快要湿透的身体,打在我们身后的栏杆和远处锈迹斑斑的灯柱上。我们越过桥最高的地方往前,口中的故事也往前,他轮廓分明的脸被路灯照得忽明忽暗。


女孩的脸被路灯照得忽明忽暗,一双眼睛高高的从上面看她。走这条路回家的女孩,靠着立交桥栏杆缓缓前行的女孩,空中照下来黄色的灯光是温暖,是爱情。一夜一夜一起走过的女孩。什么时候有干燥的腥臭的风,什么时候又有晒透的青草的抛出的甜的气息。他躺在夏天的草地过夜,眼中是被道路分割的天空和微弱的星星,醒来时露水沾湿全身。这份记忆,他想长久的保留在心间。


这份记忆,我们想长久的保留在心间。我们转回腥臭的暗淡的人行道,内心平静。我轻轻的倚住他,不想痛哭,内心平静。


我拧动钥匙打开家的铁门。走进去看见空洞洞的房间,杂乱的床。枯热又冷下来的落寞的天气里面,还是有地方去寻温暖,身体外面,身体里面。[/si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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